生命的終點

今天中午去醫院看看阿嬤, 看她平靜得睡著, 雖然氧氣罩一刻也沒拿下, 點滴, 抗生素……給了許多藥物, 但醫生說敗血的症狀開始出現, 至多就兩天吧……公公似乎與阿嬤有心靈感應, 原本他希望我們晚點再回家, 因為擔心阿嬤今天就走, 我們還得再趕回去.


由於 Ivan 或許這兩天進出醫院冷氣房的溫差大, 中午開始嘔吐發燒, 讓他睡了一覺後, 我們傍晚就上路回台北. 果然,回到台北, 還沒進家門, 電話就響了……阿嬤在六點多時離開了. 我們匆匆吃過晚飯, Tim 又開車下台中, 擔心公公情緒不穩定. 幸好, 由於已經有心理準備, 公公情緒比想像中平和理性, 為阿嬤處理後事.


晚上 Morgan 還掉眼淚, 說他不喜歡阿太生病, 因為她不生病, 在家裡, 只要上下樓; 生病在醫院, 要開車去, 而且不方便……第一天去醫院看阿嬤時, 他也跟著掉眼淚. 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 一直問著許多問題. 他的細膩與敏感, 看在我的眼裡, 有些心疼!


Morgan & Ivan 睡前問了我一連串有關死亡的問題; Morgan 或許懂事了, 說第一次碰到死亡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人為什麼會死? 死了又會去哪裡? 我們要怎麼把阿太送上天堂? 天堂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Ivan 問, 人一定會生病死嗎? 人為什麼會老死?……我回答他, 死亡的原因有很多, 一一解釋著, 用他們最喜歡的車車作擬人法的比喻, 孩子似乎理解了我說的. 因此, 我要他們熱愛生命, 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有許多東西, 是不能再重新長出來的, 也無法回復的, 只能有不一樣的東西取代 -- 但, 就是不一樣了. 我同時也告訴他們, 終有一天, 爸爸媽媽也會老去離開, 等我老了, 不能動了, 就要請他們倒過來照顧我了 …… 他們點點頭, 終於沉默下來, 甘心地閉上眼入睡.


昨晚, 看到阿嬤的狀況, 既然死者為大, 喪禮儀式就應該依照往生者的個性與意願承辦. 我跟 Tim 說, 我不避諱談這些事的. 倘若我發生什麼意外腦死, 別救我了, 就讓我有尊嚴地走, 把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都捐出去, 剩下的, 也不過是燒掉, 剩下一把灰. 如果有幸是他為我送終, 就辦一場低調溫馨的追悼會, 讓來參加的人, 一起分享我最喜歡的古典 & 爵士樂, 看看我的攝影作品; 把我火葬之後, 骨灰灑入海裡, 讓我繼續去旅行. 孩子想我時, 就對著大海講講話, 我會聽見他們的聲音!

夜沉了, 聽著窗外蟋蟀的叫聲, 開始思考著未來的路, 該如何從容地走向生命的終點? 人當然都是希望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壽終正寢, 然而, 人算不如天算! 應該在意的, 不是這段路的長短, 而是該如何走完這條屬於自己的人生道路? 用心地去過每一天的生活, 展現對生命的熱情!